陰冷的河灘。
玉成老漢抄著手，夾著鞭子，放著羊群。
一見玉成老漢，紫萱便想起魯迅筆下的那些麻木的國民來。不錯，他們一定都是這樣子。
紫萱是美院的學生，想看看黃土高原的風光，便背著畫夾，來到這偏僻的陜北農(nóng)村。她遇到了放羊的玉成老漢，便和他的閨女住在一起。
以后的幾日里，紫萱便四處瘋跑寫生采風。在一個陽光柔和的日子里，她終于安靜下來在玉成老漢家的院子里練習書法。
像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驅(qū)動著，又似誰喚起了遙遠的記憶，玉成老漢放下手中的活計，輕輕地走到紫萱身邊，看著，看著，又說了些什么。
紫萱一愣，便立即請玉成老漢寫。玉成老漢憨厚一笑，走進窯洞，半天翻出一卷白宣，一支銅桿狼毫。那顯然是珍藏已久的東西。
他展平宣紙，略為沉思，蘸飽墨便沉力運腕。隨著手腕的運轉(zhuǎn)，紫萱驚異之色躍在眉間。她嘴唇微啟，輕輕喘息。瞬間幾行行書已成：立身超俗，小事莫放，平心處之，百事嘗樂。字體蒼廋有力，筋骨似鋼，落款也特別有勢。
“你真棒！”紫萱脫口而出。玉成老漢閃過一絲耳熱，隨之漠然地走了。不過，在玉成心底畢竟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，他樂了好幾天。
幾天后，紫萱要走了，她帶上了玉成老漢寫的字幅。望著樸實的玉成老漢，她喃喃地說：農(nóng)民，真苦！天地真��！
老漢漠然。
在紫萱上車時，老漢說：年輕人的天地很大，很大！紫萱回頭的瞬間看到老漢眼里一種自信的坦然。
玉成老漢收拾好宣紙和筆，把它們扎緊又擱置起來。然后，抄著手，去放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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