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黑的天空低垂，亮亮的繁星相隨。
蟲兒飛蟲兒飛，你在思念誰?
天上的星星流淚，地上的玫瑰枯萎。
冷風吹冷吹，只要有你陪。
蟲兒飛花兒睡，一雙有一對才美。
不怕天黑只怕心碎，不管累不累，也不管東南西北。
這是我第一次開聲唱的兒歌，一種甜滋滋的味道滲透整個身心，如此清晰，如此沉重地砸在心靈的最深處。
如今,每每獨處，想起小舅舅教我的這首兒歌，眼中的許多星星就會滴落在地。
佛經(jīng)上說。“普度天下眾生。”眾生指一切有生命令的生靈：龍蛇鼠豹，昆蟲樹木花草……
幺爺爺說，人就是兩只腳的昆蟲，想做什么蟲，在自己，不在別人。如果讓我在許多蟲類中先一種來代表小舅舅，螢火蟲最為貼切。
在這世界上，小舅舅真就是一只無名的螢火蟲。小學畢業(yè)，失去了母親，他的人生軌跡發(fā)生了不可估計的逆轉，無法抗拒的命運與極度的貧困擺弄著他的一切。為了尋找母愛，小舅舅和我們幾兄妹就像用強力膠粘在一起，不分彼此，接受著母親的關愛。
此時我五歲，說話有些結巴。媽說：“叫你爸爸吃飯了，今天有肉。”聽見有肉吃，我鳥一樣飛到田里叫：“爸、爸、爸、爸爸，吃、吃、吃飯、飯、飯了。”聽的人著急，叫的人更費勁。醫(yī)生說是語言障礙，得耐心教才能走出語言障礙區(qū)。
六歲那年，爸媽將我送進學校，目的在老師同學的帶動下可走出語言障礙區(qū)。在老師面前，我磨蹭半天，說出來的竟然是：我、我、我、我叫張、張、張，像一個快斷氣的人，半天沒說出自己的名字。老師搖搖頭，把我拒之校門外。
從此，我很少說話，成天低著頭，害怕和別人的眼神相遇。陰雨天的日子，我就縮在石磨的角落，不停地數(shù)著手指頭。陽光在空中閃爍時，我遠離人群，總是獨自呆在無人的山頭，靜靜地，看天上飄過的云。大朵大朵的云像綿花團一樣，在天空中不斷變化著。有時變作一只羊，匍匐在藍色的天空，低頭俯瞰著人間，看著它們高興的樣子，我的嘴角也不禁抽動了幾下;有時變成一只狗追趕著一只可憐的兔子，它們在天空中跑著追著，狗總追不著兔子，這時我就很高興;有時希望云彩變成漂亮的仙女，給我吃上顆不巴的藥。
每當此時，小舅舅就來到我身邊一言不發(fā)地陪我，一坐就是一個小時。我們兩個弱瘦的肩膀肩并肩地坐著，看天上飛的麻雀，看天空中盤旋飛舞的鳥。它們像一塊巨大的抹布，一會兒遮住紅色的天光，一會兒又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，剩下一片空曠的天空�？粗@一切，我一句話也不想說，一種快樂，一種甜滋滋的溫暖充滿了我陶醉的內心。
大涼山春天的腳步走得太慢，像一個裹腳的老太婆，搖著三寸金蓮，度著蓮花般的腳步，在大地上慢慢點上一層綠色，在枯枝上掛上碧綠，人們才在暖陽中脫去御寒的外衣，在畈田上播下春的希望。也就在這時，小舅舅開始教我說話。“人不是天生就能把話說好的，別人能做到的，你也能。”至此，我經(jīng)常跟在小舅舅屁股后面轉。每次他去挑水的時候就讓我跟著他，邊走邊讓我跟著他說：大路、小路、上山、下山、挑水、煮飯……在小舅舅面前，我能毫無阻礙地重復著小舅舅的話，心里十分高興。有時小舅舅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問我：“這是什么?”
“樹葉。”我很快就回答出來。
“什么顏色?”
“黃色。”“這是秋天的顏色;春天的顏色是嫩綠色的;夏天是火紅色;冬天則是一塵不染的潔白。”我跟著他說：“秋天、黃色，春天、嫩綠，夏天、紅色，冬天、潔白。”
畈田間的一草、一木、一個石頭、一滴水……都是我語言的啟蒙老師。在無垠的畈田間，我貪婪地跟著小舅舅學，一年下來，藍色的天空、天空下的白云、穿梭在白云間的雄鷹;地上會動的小雞、小貓、小狗……不會動的植物：薺薺菜、馬蹄草、水麻葉、……在我的口中慢慢變成了一些簡單的詞語。我嘗試著將這些有靈性的自然之物變成簡單的句子，雖然顛三倒四，卻慢慢地突破了語言的障礙區(qū)。
一天下午，小舅舅找來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頭放在我面前說：“這個大點的石子代表撮箕，這個小點的是打豬草的刀，這些最小的是各種豬草�，F(xiàn)在開始教你學造句。”小舅舅揮動手指，像將軍點兵一樣，從大到小指著那些石頭進行著他特別的教導：“田邊有很多綠色的豬草，我們提著撮箕去打豬草，用刀把這些豬草割來裝在撮箕里，提回家去喂豬。大一匡小一匡，喂得豬兒肥胖胖，豬兒肥，好過年，樂得爸媽笑開顏。”說完，他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我，教我重復一遍。我慢慢地，一字一字地重復著小舅舅的話，說完后心里感到特別緊張，小舅舅卻對我伸出了大拇指。
夏天是火熱的季節(jié)，太陽把山脈田畈蒸出了汗，植物把汗水灑向山川地脈，筋疲力盡站在山脈田畈上;這時風早已收起了春的腳步，熱情洋溢的太陽獨站廣博的天宇，水吸收著太陽激蕩的熱情，讓它冷卻、冷卻、再冷卻，平復它那顆燥動的心，再捧出無數(shù)顆金子般的心在水面上閃爍。
從雕房坎山腳下流出來條一股清泉，溪水清澈透明，直奔碾溝，兩條溝里的水交匯，就成了幾個村寨碾米磨面的聚集地。
清澈甘甜的水和肥美的水草養(yǎng)肓了無數(shù)種魚類，每到夏天我就和小舅舅到這里來撮魚，為兩家貧困的生活帶來一點肉味。小舅舅說，多吃魚，人會變聰明。草魚、鯽魚、泥鰍一會游到沙子上，一會鉆進水草里，它們?yōu)橐捠巢煌５孛β抵Ｍ娢覀兊纳碛�，立即潛伏不動，像駝鳥一樣，認為只要把頭藏起來人就見不到它翹起的尾巴。小舅舅對這種偽裝毫不在意，他彎著腰，把撮箕在水里輕輕推動，快要接近魚群時，右腳很快伸向魚群前面，向撮箕里一勾，魚就到了撮箕里。當然，也有落空的時候。小舅舅說：“這樣清亮的水，就像人的心，它清純、柔軟、和善的，可以隨方就圓，能大能小，遇強則強，遇軟則軟，有很強的適應能力。做人要有一顆柔軟和善的心，與人為善，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。”突然，小舅舅大聲對我說：“不準到深水的地方去，就站在這里等我。”邊說邊跑邊脫衣服，跑到深水處一頭扎進去不見了，我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，見小舅舅的頭浮出水面，突然又扎進水里，接連幾次，就再沒浮上來。我急得大哭，邊哭邊喊：“救命啊!救命啊!我小舅舅被水沖走了，快來救命啊!”正在碾房里碾米的二爸爸聽到喊聲，飛快地跑來，把已是筋疲力盡的小舅舅從水里拉上來，小舅舅右手死死地挾住小平升。看見小舅舅為救這個愛欺負我的人，累得臉色鐵青，差點丟掉性命，我哭得更傷心，說：“我以為你被水沖走了。”二爸爸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我，說：“你不結巴了?”小舅舅眼里充溢著滿意的微笑，說：“不結巴了。”
雨過風輕的夜晚，小舅舅帶我到畈田間，用小石子驚起草叢中的螢火蟲，剎那間，有無數(shù)只靈巧的小燈籠從地面緩緩升起，跳著舞，踩著風，在黑暗中舞動出了光明。一陣甘露落銀盤之聲輕輕響起，如童話般的夢。
見小舅舅身邊縈繞著許多螢火蟲，此時，我確信，小舅舅就是一只螢火蟲。
黑黑的天空低垂，亮亮的星星相隨。
蟲兒飛蟲兒飛，你在思念誰?
……
小舅舅唱起了這首兒歌，他讓我跟著他唱。我的口對著他不停地動，我的聲音讓草叢中的小動物也停止了低鳴。我知道它們在角落看著我，在諦聽我內心世界發(fā)出的第一次歌聲。唱著唱著，在螢火蟲的光亮里，我看見小舅舅的眼睛里閃著兩顆星星。小舅舅說，螢火蟲的生命只有五天，我眼里也有了兩顆星星在閃耀。
后來小舅舅開始給我講天上的故事。他說，好人死后都要到天上去享福，他羨慕著天上的神仙日子，扯一片白云可作衣裳，擄一陣清風能當扇子;吃人生果、飲甘露、嚼潘桃……我仰著頭，張著嘴，口水不停地往外流。他講《八仙過海》、《七仙女》、《寶蓮燈》、《沉香救母》等這些凄美的故事，總要我重講一次，直到他滿意為止。
一天中午，我站在門口看鄰居幾個小伙伴跳橡皮筋。小平升說：還差一個人，要我過去和他們一起玩。馮學芬說：“不要，她是個結巴。”小平升說：“她現(xiàn)在不結巴了，還會講故事。”我不屑地看著他們，無意和他們一起玩。馮學芬卻把頭一仰，眼睛朝上一翻，摸著頭上閃閃發(fā)光的蝴蝶結，說：“她要是會講故事，我把新買的蝴蝶結送她。”我走過去，說：“說話算數(shù)?”她說：“算數(shù)，量你也講不出來。”看著她頭上戴著閃著紅色光芒的蝴蝶結，在陽光下發(fā)出艷麗的光芒，決定把它變成自己的。我給他們講小舅舅講的故事，加進一些自己的想像，聽得他們目瞪口呆，張大著口望著我。
蝴蝶結飛到了我的頭上，我歡快地跳到小舅舅面前，說：“這是我講故事贏來的!”小舅舅對我豎起了大拇指，我感到無比自豪。自此，我身邊有了許多小伙伴，只要有機會，他們就讓我講故事。不聽話時，小舅舅就會給我講鬼故事。
記得為了躲避地震，小舅舅帶我們到生產(chǎn)隊的打谷場去睡。打谷場上堆著許多山一樣的谷草堆，散發(fā)出稻草的清香氣。肥大圓滿的身子戴著一頂圓圓的小帽子，這些圓形的神秘巨人的陰影投在地上，讓人感到既害怕又興奮。大人躺在草堆上打個哈欠就睡著了。孩子們卻不知疲倦地玩捉迷藏，跳象皮筋;借著明亮的月光，在空白處畫一個像梯子的長方形，輪流著用一只腳在上面跳，爭輸贏�？粗@些玩皮的娃兒，小舅舅喊一聲：講故事了，孩子們鳥一樣飛到了小舅舅身邊。小舅舅說：“有一種鬼叫襪子鬼，喜歡穿一雙白襪子，它們知道哪家娃兒不聽話，晚上就要來抱這家的娃兒。襪子鬼是鬼精，人是看不到它的，它出來的時候，是他的喜好暴露了他，晚上要是看到一雙白色襪子在地上跳啊跳的，那就是襪子鬼來抱娃兒了。”小舅舅邊說邊學著襪子鬼跳的樣子，雙手反卷著眼皮，露出一對銅鈴般嚇人的白眼球，大張著嘴，叫著：“我要吃人肉啦!”我們睜大著眼，看著小舅舅裝襪子鬼跳動的樣子，心里非常害怕。哥哥說：“你騙人。”邊說邊把被子拉來蓋住了頭;鄰家七歲大的孩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：“我怕!……”小舅舅說：快到你爸爸身邊去睡，睡著了襪子鬼就不會來了。這時所有孩子都回到爸媽身邊睡下了，小舅舅沖著我眨眨眼，笑了。
夜，突然靜下來，靜得有點可怕，風將月亮吹進了云層里，生產(chǎn)隊雕樓上的窗子像一只只黑色的眼睛，在時隱時現(xiàn)的月光下變幻著顏色，院墻外的白楊樹發(fā)出沙沙的聲音，好像襪子鬼就在周圍跳動，尋找著不聽話的孩子。我緊緊地抓住小舅舅的衣領，在襪子鬼的跳動聲中睡著了。
這樣的鬼故事，我也能學著小舅舅的語氣繪聲繪色地講給小伙伴們聽。
學著，學著，每一天就不一樣了，每一天不要樣了，一輩子就有點不一樣了;講著，講著，歲月就從嘴邊滑過去了。
我已超過了學齡期，如果還不能通過老師的面試，這一生與學校無緣�，F(xiàn)在想想，假如我沒上學，我的命運將如何?……
這天，小舅舅鄭重其事地將一堆形狀各異，大小不一的五彩石頭擺放在我面前的地上，說：這里的每一顆石頭都是一顆有智慧的星星，你在這里守著，聽它們說些什么?告訴我，今年你就可通過老師的面試，上學了。
石頭能說話?我大惑不解，靜靜是盯著這些五彩石，等著它們開口。
一天，二天，三天，它們沒說出一個字。
我將它們擁在被窩里，暖熱了，它們也不曾說出一個字。面對著鑲嵌在石頭上形似山川、水草、樹葉、一彎半月、玉兔、神龍、小橋、流水、人家，偷著下凡的仙女，癡情相擁的男女、樹下酣睡的農(nóng)夫、揚鞭催馬的牧童、放聲高歌的牧民，我進入了夢游世界。夢中神龍飛舞，月亮閃光，玉兔出宮，山川錦繡，流水蹤蹤，水草肥厚，相親相愛的人們圍著火塘歡樂起舞，我加入他們里面，跳著笑著，笑著，笑著，醒了。回憶著夢中的情境，撒腿跑到小舅舅家去，把這些五彩石說的話告訴了小舅舅。
開學報名時，我順利通過了老師的面試，邁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，走進了久仰的學校大門。
在這道大門之內，我順利地進入了初中，邁著堅定的步履，又考上了城關重點高中。成了爸媽心中唯一的希望，成了小舅舅的驕傲。上學那天，小舅舅送我一件紅色毛衣和一雙襪墊。毛衣上有花有草，有一個女孩在埋頭讀書，小舅舅說，這就是你;襪墊上繡著兩個倒寫的福字，小舅舅讓我踩著幸福走�？粗@些繡工精細的花樣，我有些驚訝，一個男人還會做針線?我問媽，媽說：“你外婆死得早，外公和大舅舅要掙工分養(yǎng)家，所以他會做。”爸說：“那是沒出息的人做的事。”媽反駁：“不要聽你爸爸瞎說，至從你去上學后，你小舅舅看到那些婦人做針錢，就跑過去，一眼一眼的望，巴巴地要人家教他，學會了找些舊毛線舊布，自己重新織一件毛衣，打一雙襪墊，左鄰右舍哪個不說他心靈心巧，就你瞧不起他。”說著說著媽就哭了：“我媽死得早，家里窮，養(yǎng)得他像個瘦猴子一樣，到生產(chǎn)隊去掙工分，人家又不要，你叫他去做啷個有出息的事，他能學著做些針線，給家里縫縫補補，已經(jīng)是很懂事了。”爸爸重重地嘆口氣出門了。
在農(nóng)村，能做針線活的男人是被所有男人看不起的——他們覺得太女人氣了。可小舅舅以他的針線活贏得了一個女人的芳心，結為伉儷。
婚后小舅舅添了一兒一女，家里生活在喜笑顏開中變得更艱難;加之外公受風濕病的折磨，已經(jīng)不能下床做事，一個家的重擔落在了小舅舅瘦弱的肩上。每次我從二十多公里的學�；丶夷蒙钯M，見小舅舅又黑瘦了一圈，我問媽原因，媽說：“這都是窮造的孽，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了，沒辦法，他只能和村里的男人們到深山老林去偷木料賣，一根木料要賣四十到一百元，能抵一個國家工作人員一個月的工資�？伤眢w瘦弱，平時又沒做過這么重的體力活，山里露又水重，人耐不住寒，落下了肺病，現(xiàn)在走路都要咳嗽。”
“為什么要去偷?”我無法將偷這個恥辱的字和小舅舅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“咋個不去?村里很多有氣力的人都去了，人生下來就是為這張嘴而活。”母親覺得我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。
聽了母親的話，我口中似在嚼黃連，一陣一陣的苦水不住往心里流。轉身向小舅舅家走去。
千瘡百孔的雕樓，像一個久病虛弱的女人，一陣微風就會把它吹倒，門左邊通向菜園的巷道兩邊雜草叢生，一把生銹的鎖和一條生銹的鐵鏈栓住像門一樣的舊木板，一只干瘦的狗被一條繩子栓在菜園門鏈上，睜著一雙可憐的眼望著我低聲叫。
走進門，看見小舅舅一個人蜷縮在骯臟的自制的麻袋做的沙發(fā)上，大板凳上胡亂地堆放著一些臟衣服，大桌子上布滿了一層灰，小桌子上沒洗的碗筷零亂地放著，蒼蠅肆無忌憚地在上面飛舞，地上到處是屎尿的痕跡。小舅舅又喘又累，臉色蠟黃，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頭，小舅媽不知到哪里去了。我走進去，一股惡臭氣味撲面而來。我喉嚨有些發(fā)緊，艱難地叫出一聲：“小舅舅。”小舅舅見到我，臉上突然有了光彩，強撐著身體要起來給我做飯。他半撐著身體，還沒坐直，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喘不過氣來，汗水不住地從頭上流下來，滴落在衣服上，一口黃色的濃痰帶著血絲從他口里噴射而出。我的心一陣陣地緊縮，痛得哇地一聲哭起來。
幾年后，我結婚，在距家十分遙遠的貴州。偶爾打電話回家，問起小舅舅的情況，媽說小舅舅病又加重了。事隔一年，媽打電話來說，小舅舅死了，死前小舅舅對媽說：“不曉得他二姐過得好不?幾千里的路，難，看來我是見不到她了。”我心里像針剌一樣痛。五雷轟頂?shù)母杏X，只有親身經(jīng)歷才知其中味。
孤獨的童年
有你的陪伴
星星才燦爛
樹上的鳥聲鳴碎宇宙的風聲
帶一個倉桑的靈魂歸于天界
卷來的風暴支不住黑夜而醉倚在生死界的臂彎里
記不得幸福是什么滋味
無路可退
選擇不恨，帶著平靜走遠……
夢見發(fā)光的夜晚，螢火蟲照亮的世界
高興的我和傷感的你的容顏
你說螢火蟲的生命，太短，卻光輝燦爛
如今你蛻去塵世凡軀俗殼
化一只螢火蟲飛升天界
把亮光種在我的心坎
陪我度過無數(shù)個黑暗的夜晚······
小舅舅在世時，生活的艱難困苦，他總以笑臉相迎。他常說，只要活著，就有出頭的一天�？蛇@天還沒到來，病魔就無情地奪走了他他的生命。走時化作一只螢火蟲的靈魂飄到天上去享福去了。我祈禱小舅舅與天上那些福神、善神、好神在一起，好好享享清福。
聯(lián)系人：張祖翠
聯(lián)系電話：18785675823
聯(lián)系地址：貴州省思南縣江岸名都三組團三號樓二單元403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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