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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花依舊

楊海信

清明節(jié)眼看著來了，家鄉(xiāng)的桃花分外迷人。我的純真、勤勞、果敢、聰慧的猶如一朵桃花一般的表姐唐文霞離開我們已經(jīng)三十年了。
往事依依，禁不住潸然淚下……
那一年，我才從大學(xué)畢業(yè)，在鄉(xiāng)下的一所普通高中任教。那一個清明節(jié)前五天的傍晚，我正在宿舍趕寫一篇材料，父親從老家步行三十多里路來到我的跟前，一見面就極度悲痛地說：“聽說你文霞姐不在了，咱們?nèi)サV上看一下——”我吃驚地問道：“她怎么了——她那么好！”父親急促地說：“咱們趕緊去看，晚了恐怕看不到了——”我和父親急急忙忙地走向那個距離我們學(xué)校有十多里的煤礦。一路上，父親和我沒有說一句話。我很后悔：已經(jīng)九年沒有見到表姐了。想著和表姐在一起的日子，淚水止不住流下來。到了那個常住人口有七八千的大型國有煤礦，天已經(jīng)完全黑了。沿著一條主體柏油路，我和父親打問著過路的每一個人。他們都嘆息著說：“多么好的一個女子啊！——”經(jīng)過了五個巷口，下了一道坡，我們終于來到了表姐生活過的一孔窯洞前�？墒�，門已經(jīng)上了鎖，透過門縫看去，一片空寂。我和父親在門口等待了好久，渴望著有奇跡出現(xiàn)。有幾個人也許被我和父親的執(zhí)著感動了，不住地說：“你們不要等了，回去吧——人已經(jīng)拉走了——”最后，在他們的勸說下，父親和我才無限傷感地離開了。那一晚，我和父親一直熬了六七個鐘頭。那一年，表姐二十六歲。
表姐是大舅父的女兒，比我大一歲，屬馬。小時候，我經(jīng)常去舅父家里生活。和表姐在一起，度過了許許多多充滿夢想和幸福的日子——聽著她唱歌，看著她做飯、洗衣服，跟著她去村子西頭的學(xué)校聽課……后來，我上了高中，表姐去了南方的一家服裝廠打工。再后來，我上了大學(xué)，聽母親說，表姐嫁給了一位煤礦工人，出嫁的那天下著雪。我當(dāng)時就想，表姐作為新娘的模樣肯定像仙女一樣。
表姐結(jié)婚后隨著丈夫到了煤礦，她根本沒有像一般家屬那樣只做家務(wù)活。她做過清潔工、洗衣工、充電工，又因為她的聲音好聽，普通話也好，還做過宣傳員、話務(wù)員，后來又被子弟學(xué)校聘用為臨時教師。每一次聽到表姐的消息，我的心里樂開了花。
那一天下午五點(diǎn)多，天氣陰沉沉的，微風(fēng)中帶著一絲寒氣。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在玩耍時不小心掉到了路邊的池塘里，在渾濁的水里胡亂撲騰，眼看著往下沉，好幾個圍觀者一時間茫茫然目瞪口呆——誰也不知道怎么辦？因為池塘里長滿了蘆葦和藤蔓，而且比較深，沒有人敢下去救人。就在千鈞一發(fā)之時，路過的表姐毫不遲疑地跳下去。那個美麗的身影像一只利箭，像一道閃電，像一團(tuán)火焰，引起了人們的驚嘆。半個小時后，那個孩子得救了，表姐再也沒有醒來，哭聲連成了一片。
在安葬表姐時，去了好多人。大舅父哽咽著說：“文霞娃喜歡桃花，那就埋在村子?xùn)|頭拐彎處的那一棵桃樹旁邊吧……”
三十年了，我時常夢見表姐的墳?zāi)古缘哪且豢锰覙�，桃樹開滿了鮮艷的花兒，花兒散發(fā)著特別的清香……花在默默地綻放，鳥在高高地飛翔，一個聲音在長長地回響。
又一個清明節(jié)來了，桃花依舊美麗。我的表姐啊，我的好表姐——你正像一朵迷人的桃花，永遠(yuǎn)美麗在我們的心里。

陜西省蒲城縣橋山中學(xué) 電話;13759634001(微信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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